自那以后,苏无故再也没出现过他们的生活中。

    外人都说他是出国做生意了,也有人说他是犯了什么事去躲人。总之时溪后来也没去找过他,他知道肯定沈见‌钺从中插手了,否则那人不会消失的这么快。

    名义上,时溪算是他的血脉。

    但情义上,时溪从没有把他真的当过自己家人,有如陌路。

    外头正在下雨,雨打芭蕉,院子里的那池子里荡起层层波澜。时溪正在发呆,身后的沈见‌钺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,连带着一些衣服,很轻的走到了他身旁。

    时溪往后抬眼,沈见‌钺只拍了拍他的肩膀,力道也轻的好似没感觉:“走了,出发吧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爷爷就在楼下等着,时溪打‌了个哈欠,三个人没什么话说,安静的上了车。今个是清明节,一年一度,他们唯一会回柳叶县的日子。

    正所谓清明时节雨纷纷,外头也的确是下着雨的模样,鞋子踩到地上都溅了些泥。沈见‌钺扶着时爷爷上了车,将他们两个都安顿在了后座,自己一个人去了前头。

    时爷爷已经认可了他。

    时爷爷从来没想过要瞒什么,只是往日他念着时溪还小,告诉他未免负担太重。可现在时溪大了,有了自己的爱人,若这个谜团一直藏下去,怕是也要跟着他入土。

    上了车后,时爷爷叹了口气,望着沈见‌钺的背影说:“时溪他爸当年很苦,我不希望时溪会重‌蹈覆辙。”

    “爷爷……”沈见‌钺也沉沉的喊了他一声,“我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,亦没有海誓山盟,唯有一句话能做到,那就是我一生只爱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有句话叫做一诺千金。

    车后座的时溪看了看沈见‌钺,倒没有眼红,只是笑了笑,心里很欢喜。他知道有些话肉麻的不可信,但沈先生的风格一直都是这样,能说出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。

    情话不是信手拈来,也不是随随便便的诺言,有时只需一个眼神,一个动作,你就知道眼前人所想皆心中所愿。爷爷今天能带着沈见‌钺一起来祭拜父亲和奶奶,那就是从心底里已经认定了他,当他是自己家人。

    车缓缓在路上行驶着。

    时爷爷一边叹气,一边望着外边的风景,喃喃的说道:“你爸他这人执拗,也纯真。十‌八岁的小子,头一次知道自己爱的人不是女生,所有人都觉得‌他不正常。原以为遇上了那个人是真爱,可却跟着那人一步一步越陷越深,没法回头。若是他现在还活着……”

    若是他现在还活着,看着时溪能与所爱之人携手相伴,共度一生,当年也就不会丧失信心。

    若是他现在还活着,也该能儿孙绕膝,体验正常人的生活。

    可惜流年已过,斯人已逝,往日爱恨也如过眼云烟。

    车在柳叶县停下,路程差不多走了两个多小时。他们到的时候天已经没有再下雨了,另外这里不是一个地,雨水小,坟墓那的泥巴路都还干涸着。

    原先还过不去的泥巴路现在都打上了水泥,唯坟墓前还是与从前一般模样。

    沈见‌钺和时溪手捧着一束白花,缓缓的带着两人一起走到坟墓旁边。墓碑上没有照片,两座孤零零的荒坟就这样躺在一片土地上,毫无遮掩,雨打风吹,太阳曝晒。